面向未来职场语境的专业教育改革战略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产学合作教席主持人、北京交通大学教授查建中

在第四届中国职业教育创新发展大会暨“一带一路”与职业教育国际峰会上的讲话实录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

我今天要讲的这个题目没有职业教育几个字，实际上我是指的职业教育本质，面向职场的专业教育。我们现在谈人力资源市场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一个首要的问题就是职场的需求现在不清楚，这还不光是中国，这是全球的问题，所以2010年UNESCO发布了工程学报告，指出工程职场供求脱节。去年年初，UNSCO2016年总部建立10年期重大项目，我在这个中心做顾问委员会委员。现在都讲大数据，可是数据没有大数据，也没有大样本数据，很多都是比较零零散散，这是一个很大问题，所以我们的决策基本上是比较主观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所谓的去产能，经济领域大家听得很多，实际上人力资源市场这个问题也很严重，两方面，一方面是低端人才或者产生了大量不够称职的人才。各级都有需要称职的人才，我们没有提供足够，所以产业缺人，和学生就业难这是并存的。我们的教育资源分配和评价体系还比较向学术倾向，这是有相当的惯性我研究了十年，十年来有很大的变化，包括产学研合作，包括闭门造车，自娱自乐，有很大的改观，但是还有问题。我们专业教育机构脱离产业，现在还需要很大的努力去纠正。企业一方面抱怨说找不着人，另一方面坐等其成，这在过去十年也有很大的改观。大家现在提产学合作提到很高的高度。我们专业教育面临转型升级，满足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如果方向有问题，你就要审视自己的定位，这个定位不是范范的，要精准定位。我们说培养应用型人才，从工程师到研发都是应用型人才，你到底培养谁，这是很大的问题。

职业性，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关于职业教育的学校都很重视职业性培养，可是我们不光以这两个字，本科以上常常忽视，不知道什么是职业性，从教师为中心转向以学生为中心，这些都是我们转型升级非常重要的方面。UNESCO1972年发布了一个报告，指人类历史上首次出现社会的一部分开始拒绝正规教育产生的毕业生，现在越来越厉害。全球最大的人力资源公司叫久保盛华，跟踪职场人才缺口的调查，这个是最新的表，调查40多个国家，中间彩色的就是平均大概全球有多少公司找不到所需要的人才，大概到了40%。这是过去11年平均人才缺口公司的百分比，大家看从30%到41%，从08年以后一直缓慢上升。去年，缺口人才前十位，这儿给出了这样一个表，大家看高中低三种专业人才都缺。如果作为一些粗浅的相关性分析，专业教育不同层次跟人才缺口的相关程度由强到弱，大概是从本科到高职到中职，这是过去11年人才缺口最严重的四种专业人才，几乎囊括了全部工程人才，从技术工人到技术员一直到工程师。人才缺口的原因也找了相关前五项，包括一些专业缺乏应聘者，或者学校来新兴专业，或者是年轻人不愿意学某些专业，包括工程教育。像美国，大概只有5%的大学生学工科，缺乏专业技能，缺乏职场经验，最后缺乏素质、软技能，这是中国16年前十个紧缺岗位，这里面出现高端人才像设计工程师、研发工程师，如果做相关性分析，大概本科是最相关，高职其次，还有研究生教育，最后是中职，这是反映了中国产业转型升级，人才需求的这种特殊性。

中国公司反映，人才缺口最重要原因，是缺乏职场经验，就是我们专业教育跟社会职场的脱节程度比全球实际上来得要严重，达到了52%。我刚拿到的一个数据，就是美国最高的三个学术机构，美国科学院，美国工程院，美国医学科学院，2015年建立了专门委员来调查IT对职场的影响冲击，从全面的维度来做了一些，提出了问题，指出了方向，这里面给出很多数据，其中我挑了一些有意义的跟大家分享，按照工作的薪资，每小时多少薪酬，在未来被人工智能或者自动化取代的可能性，低于每小时20美元的工作大概是80%几，20美元到40美元的工作是30%几，高端工作高于40%，大概是百分之几。这是各种职业就业率的变化，最高是知识含量比较低的这种文秘、销售，学起来比较轻松。原来很热，可是现在在跳水，而且没有起死回生的希望。服务型的工作是缓慢上升，而只有专门技术工作，技术含量高的，以很大的斜率在上升。这是把美国人均生产力、人均GDP、企业雇员数和美国家庭平均工资四个曲线放在一块做比价，来说明一定的问题。大家看生产率，几乎45度角在上升，而且有可能到指数的增长，而家庭的平均工资持平，最近还在下降，这就是川普政府上台的背景，美国的家庭收入每况愈下，只有少数人的工资越来越高，这是两极分化非常严重。这是不同学历从业者薪金的变化，分男女，蓝色是本科以上学历，就是硕士博士，都是在上升。本科最近几年已经开始持平，或者略有上升，而本科以下现在持平或者下降。就是这样的技术，对职场产生的影响，列举了几个比较关键的技术指标，一个是电脑计算力，从CPU到GPU，没有包括阿尔法GO用的TPU。大家看这个GPU增长几乎是直线，这是IBM的深蓝跟国际象棋大师比赛，大概在2000年的时候有一段胶着，互有胜负。2015年战胜国际象棋大师以后，机器就直线上升。他们现在就发展智能机器人。在医疗、教育、法律三个领域已经有相当数据是可以证明替代人类专家。这是互联网网速另一个重要指标，纵坐标是指数上升。这是工业界领袖投票，IT里面哪些分支对人类职场影响最大。特别我们做专业教育的人，要紧密跟踪这样的数据，因为以前100年、1000年变化都很缓慢，现在可不得了，日新月异，如果不留神，现在进来的学生三五年以后就没有他什么事儿。我们看专业教育如何满足相关利益者的需求。要看学生求职、企业求才跟国家人力资源建设，实际上不约而同都指向了职场的需求，所以我们必须高度关注职场。就是我最近一直提的必须大力发展面向职场的专业教育。我们讲的专业教育实际上广义的专业教育或者广义的职业教育或者现代职业教育，范畴实际上是直接满足企业人才的需要，直接满足学生职业生涯发展需要，直接满足国家建立人力资源战略的需要，这样的教育全部在广义专业教育范畴。专业教育层次应该包括从中职到博士生教育，专业内容应该涵盖理工农医商法等，一定要注重社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

面向职场，我把它归结为四个方面。面向职场的需求，融入职场的文化，扩符里面有鲜明的特征，和校园文化是很大的不同。你办得好不好，最后谁说了算？职场说了算。我这儿用工程职场，各层人才跟工程教育各个层次来对接，来说明什么叫面向职场专业教育，金字塔是很宽的谱，从技术工人、技师一直到工程师，工程师也很宽泛，从工业工程师一直到研发到研究者。这种应用导向的基础研究这样的学术层次人才有多少呢？我认为只占1%，每年750万进到大学，高职跟本科的人，最后只有1%真正变成学术性人才。我们这个词，我们联盟也用这个，不加区分。可是这个词用了200年了，给人们印象就是培养的是初等高中等专业人才，还有一个词指的是本科以上高等专业人才，我认为广义的专业教育或者广义的职业教育和现代职业教育，应该涵盖这两部分，我统称是面向职场的专业教育。我们各层都应该精准的唯一的锁定在你要培养的这一层人才的素质和技能，我说的唯一是没有第二个目标，如果学生毕业以后，有深造的需求，这就是直通车。不同层次和不同内容的专业教育都有它的个性和特殊性，可是一定有他们的共性和普遍性，我这儿梳理了七个方面。第一个面向职场需求，第二个产学合作、办学机制，第三个基于职业性的专业教育，第四个，素质教育和专业教育统一，第五个，理论跟实践统一。教育的前瞻性，就是所有的专业教育都有这个特征。最后一个，以学生为中心，基于项目主动学习过程，是运用ICT教育信息化。这也是美国波音公司给出的十项入职工程师准入门槛，大家看这个不是说高大上，不是什么卓越工程师，现在吹得越来越厉害，这是入职工程师的门槛，大家看非常高，前三项跟飞机设计制造相关，后面七项是跨所有专业的素质和能力。我们现在研究未来职场新特征，我们现在工科讲新工科，我不太同意加新字，250年来工程教育就应该与时俱进，随着社会发展而发展，你要加新的话，不知道新的多少次方了，你说新那也是职场新，特别我强调科技、资本、职场驱动社会发展的三架马车，都是双刃剑，所以要特别注重社会伦理、职业道德，不要专门只是集中在专业技术本身，这是我们从中职教育到研究生教育，专业教育最大的问题，这是非常弱化，包括2010年报告里也特别指出，工程伦理在工程教育缺失非常厉害，新特征很多，我也不展开了，包括跨学科、跨界，都是非常重要的特征。

我们提出了一个广义专业教育的新的范式，前两层是专业教育的目标。第一个是一个普世性目标，就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96年提出四个支柱的目标，就是学以求知，学会做人，学会共处。专业教育的目标，我们是提出的专业教育目标，我们提出了达到这样目标的三个战略，国际化就是按照国际标准来培养人才、培养学生和老师。产学合作就是一个办学机制，教学方法论我们就提出做中学，不是听中学、看中学，每一种战略有很多行之有效的模式，比如说国际化，我们推荐的是本科，是华盛顿协议，高职是西宁协议，产学合作我们搞了100多年了，教学方法论做中学，推荐的是12个标准，从2000年MIT联合很多工程教育从中职一直到高端工程教育，现在已经成为工程教育主流，其他专业有广泛的应用。五E目标驱动工程教育模式，这是工业界对工程人才需要或者专业人才需要一个抽象的表达，用5E，我也不展开了。国际上从90年代到现在有120多个国家发展知识框架，这是欧盟2007年颁布的整个欧盟约束欧盟的这样一个资格框架，大家看它是分三个维度，八个方面来定义需要的素质能力和技能，把职场分成了四级，前四级一直是技工到高职教育，后面四级对应大专、本科、硕士、博士，我觉得这真正是国家行为，把职场跟专业教育对接，这非常必要。我最近翻译一本哈佛教育学院出的专著，就是说高等教育必须和就业率紧密结合起来，而且书里提出一个观点，美国如果想赢得下一轮教育跟科技的竞争，必须在研究性大学把这个放在首位。我们国家过去20年有成功的示范经验，包括37所、国家示范软件学院和109所国家示范高职，这是在不同教育层次、不同的专业内容，我觉得可以足够好的经验向所有层次的专业教育进行示范。

“一带一路”背景下，我们要改革教育、立足培养，现在也在做人才大战，可是我认为培养还是首要的，尤其是对中国这种大国，我建议应该成立跨部委的国家制造人力资源建设发展委员会，把工信部、工程院、科学院、人社部、教育界、产业界集中在国务院或者党中央领导下，非常重要，这是建立国家人力资源资格框架，有统一的标准对接专业教育，这个战略还是产学合作国际化，联合国上个世纪末提出了新千年的目标，到2015年。但现在2015年已经过去了，发现所有目标都落空了，总结起来教育不够重视，然后就是工程人才缺失很厉害，在这个背景下，10年发布了工程学报告，首次发布这样的报告。这次定了17个目标，提出教育优先，所以UNESCO非常高兴，我最近参加了几次会，在日内瓦、巴黎，现在UNESCO在唱主角，跟我们面向职场未来的专业目标大概有这么几项，消除贫困、优质教育、体面工作以及经济增长，产业创新，可持续城市与设计，还有完成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合作伙伴关系，产学合作。著名教育家杜威说，用昨天方法教今天的孩子，我们该会剥夺了他们的明天。我们的社会依赖于工程师们创造技术，工程技术的改变如此迅速，我坚信工程教育必须改变得更加迅速才能保持我们生存的质量。学生的情况和社会需求是专业教育语境的不可忽视的部分。所以我们必须不间断改革，满足人民需要、社会发展需要、国家需要。谢谢各位。